夏抹空城

仇人【芥敦/短Fin】

原著向，虐向，慎入。

中岛敦视角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中岛敦倚靠在一块巨大冰冷的墓碑上，抬头透过叶缝看到透明澄澈的蓝天。

太晒了，他这么想着，松了松自己的领口。

武装侦探社新来的后辈气喘吁吁地找到他，“前辈，你在这里啊，要执行任务了。”

中岛敦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，示意自己知道了，和他的前辈太宰治何其相似。

后辈望着他的背影，犹豫半晌，不确定地说，“前辈是在替熟人扫墓吗？”

中岛敦的动作一滞，站起来拍拍裤子上沾上的泥，似笑非笑地问后辈，“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做吗？”

对方被他丝毫没有笑意的表情弄得有点慌，犹豫半晌，小心翼翼地继续说，“看起来很像啊。”

熟悉的身影，哀伤的神色，与墓碑颜色融为一体的衣服，娟丽的细笔英文。

中岛敦莫名回忆起那年他也询问太宰治类似的问题。

他很久没有开口，看到后辈慌乱的神情，才露出笑容，“别紧张。这是你第一次任务吧，加油。”

“哎？嗯。”后辈不是很明白为何话题会突然转移到任务身上，懵懂的点头。

多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中岛敦离开树荫，灼热的光线铺洒在他身上，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。

“走吧。”他朝后辈说，坚定地迈出了脚步，想了想，还是补充了一句，“并不像哦。”

“我和他，是宿敌。”

敌对组织阴险狡猾，一年前大闹横滨造成大规模伤亡后，逃亡到国外隐匿踪迹，港黑和武侦社苦苦追寻了一年，用上了所有眼线和乱步的超推理，加上太宰治周详的计划，才把他们骗来了横滨。

两方的异能者已经聚集在一起，这是港黑和侦探社的再一次合作，带队的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，他们目光凝重地站在街道口，看着中岛敦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。

“太宰先生，中原先生，久等了，我们出发吧。”他走过去，毕恭毕敬地弯了腰，比之前长长了那么一点的头发随着重力垂落在脸颊旁。

太宰治盯了他半晌，走上前半步拍拍他的肩膀，“敦君，不要单独行动。”

他小幅度点头表示听进去了，中原也跟着叮嘱一句，“虽说不用留敌人性命，但你不要乱来。”

看着双黑并肩前行的背影，中岛敦的眼角有点发涩。

搭档都不见了的他，独自战斗又有什么错呢？

战斗十分激烈，作为前锋的中原中也杀出一条血路，中岛敦带着后辈突击，跨越重重阻碍到了敌方首领的面前。

“哟，换了个搭档么？”他轻佻地一吹口哨，点燃了中岛敦的怒火。

“你在一旁看着。”他毫不犹豫地对后辈下令，下一秒就虎化冲了出去。

“可是，前辈！”后辈的声音很快淹没在硝烟里。

对方娴熟地挡下他的攻击，轻蔑地笑着，“一个人逞什么能，别忘了上一个人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。”

“闭嘴。”中岛敦站在对面，眼神是难得一见的阴郁，杀气渐渐充盈在他的眼眶，他往前踏出一步，地下就陷进去一个坑。

敌人懒得逞口舌之快，懒得跟他耗时间直接使用了全部的异能力，漫天卷地的沙尘扬起，化为利刃割开中岛敦的皮肤。

他没有痛觉般的往前前进，嘴里猛地喊出一句，“月下兽，虎化装铠。”铁片迅速地代替柔软的皮毛，中岛敦的全身化为虎状，相比一年前的姿态，这个技能能让他更好地使用异能里。

敌人隐身在沙尘暴里，中岛敦往后一蹬飞扑出去，钻入龙卷风中，准确地找到了敌人藏匿的位置。

“怎么可能！”

“太弱了。”中岛敦露出俯视蝼蚁的眼神，几招下来直接捏住了敌人的咽喉，虎爪不断加重力道，任凭敌人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腕，也挣脱不开。

“咳，咳咳。”敌人到了最后仍在挣扎，“我记得，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是不杀人的。”

“杀人？”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忍不住哈哈了两声，“你从哪里得来的情报。”

“也太，过时了吧。”他话音刚落，敌人首领的眼珠不可置信地瞪大，断断续续地说，“怎么……可能……”

另一只虎爪毫不犹豫地穿透了他的胸膛。

中岛敦终于放开手，维持着虎化形态的他就这么站在废墟中央，浑身布满鲜血，刺鼻的血腥味呛满一整个空间。

他抬起自己的手，看着掌心上面一滩的温热液体，嫌弃般地甩了甩。

血液飞溅到地上，中岛敦站在血泊里，黑色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浸染，明明铁锈的味道如此难闻，他却莫名眼眶发酸。

“我为你报仇了。”他低声说着，也不知道谁给谁听。

一年前，横滨发生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异能战，为了保护港口黑手党最后的据点，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，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罗生门引发的爆炸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
中岛敦跟太宰治抵达现场的时候，那个人周围哗啦啦地跪了一群人，毫无血色的他就被包围在人群中央，接受着祷告，或是缅怀。

太宰治难得地沉默了，沉默之余不忘观察他的反应，中岛敦冷静得出奇，他看着那个人的面容很久，愣愣地说出一句话，“太宰先生，我终于不用怕走到半路会被暗杀了。”

那天的城市，阴雨连绵。

最后的送别仪式他没去，大家都以为他受的打击太大在封闭自己，只有对中岛敦了如指掌的太宰治到了墓地那里，不出所料地看到他、机械般地在挖土。

饶是见过很多重口场景的太宰治也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，他用人间失格阻止了想要发动月下兽的中岛敦，那个少年半跪在地，双手沾满黏稠的泥土，衣服破落得不成样子，沉敛不语。

“敦君。”太宰若有若无地喊他。

“太宰先生。”他顿了顿，抬起双掌，“我居然想把他挖出来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。”

“我总觉得他在骗我。”

“我想如果他真的死了，我就揍他一拳。”

“我明明应该感到解脱的，”少年的身体猛烈颤抖起来，发出犹如野兽般的低沉呜咽，“明明他想法设法地要杀死我，我不是应该庆幸吗？”

“可是我，真的不想他死啊，太宰先生。”悲哀的野兽嚎哭出声，漆黑的夜晚里挂上了一轮蓝月。

彻天的哀鸣回荡在空无人烟的冰冷之地里，太宰治于心不忍地闭眼，对着跪倒在地痛哭不已的少年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，“那就活下去吧，敦君。”

啊……我活下去了啊。

中岛敦讽刺地勾起嘴角，我成为了最讨厌的你，替你报了仇，杀了人，浑身都是鲜血。

你不是希望我扭曲吗？你不是嘲笑我的愚钝吗？你不是要遵守那无聊的约定吗？

再也无人能杀死的中岛敦露出绝望的神情。

内心的呐喊化为一滴微不可见的泪，顺着脸颊坠落在地。

快来杀了我啊，我的仇人，芥川龙之介。

Fin